一曲《再回首》，打动的不止王家卫、辛爽
过去的一年乐坛惊喜与惊吓并存，大家还记得自己印象最深刻的一首歌吗？
回想一下会发现，这些年我们已很久没听到“震撼乐坛”级别的新歌。
还记得前不久各大音乐KOL的年度榜单出炉时，不少网友惊讶道：
是我老了吗，居然不认识今天的华语乐坛了……
当然不至于，可惜更熟悉的乐坛，好像还是上世纪末的那个。
前不久《繁花》刚完结，片尾曲“再回首云遮断归途，再回首荆棘密布”一响起，我几乎和汪小姐一起泪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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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，记忆也被拉回了一年前，当时正值《漫长的季节》完结。
这则春天上映的故事里，讲述的是一段过不到头的秋天，和一辈子一样长。
伴着远去的火车响起的，正是同一首歌——《再回首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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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两部剧中，它的出现都有着浓重的谢幕意味。
但如走马灯一般的往日光景中，也暗含着人物柳暗花明的未来。
同一时期的东北和上海，恰好是彼时中国发展的一体两面，可见《再回首》与剧情的熔融并非硬凑。
属于两代导演的王家卫和辛爽，虽然一个钟情都市剪影、一个眷恋东北旧事，却在情绪上达成了一次默契。
要说过去一年让人最深刻的歌曲，大多年度盘点和榜单我都已记不太清。
但是，不论影视配乐还是官推民推，《再回首》必然都榜上有名。
虽然，它已经是一首30多年前的老歌了。
作为一首怀旧金曲，《再回首》偏偏火的是翻唱。
最广为流传的姜育恒版本，也就是《漫长》中的插曲，其实并非原版。
如果没有翻唱这首歌，当年已经从歌手转型制作人的姜育恒，大概早已转向幕后。
1989年，姜育恒在而立之年等到了《再回首》，这首歌也成就了他的音乐生涯。
刚巧，近期刚官宣安徽卫视春晚的姜育恒，也将在舞台上重新演绎这首成名之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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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的音乐服务于短视频，大家印象深刻的只剩洗脑的段落，歌手姓甚名谁自然无人在意。
而80年代，一首《我的中国心》红遍大江南北，带火了本来是电子厂工人的张明敏。
迈入90年代，姜育恒也凭一首《再回首》一招鲜吃遍天。
在无数版翻唱中，他的翻唱一致被公认是最好的版本。
当然，其他翻唱版本也有不少惊艳之作。
比如李宗盛版，颗粒感十足的嗓音，配上颇有年代感的电钢琴，如同烈酒。
慵懒风情的郝蕾版，满是爵士韵味，优越的音乐天分让人回想起她在《恋爱的犀牛》中的表现。
羽泉版则情绪渲染到位，间奏的电吉他solo和变调让情感从忧郁到释然，处理得很别致。
然而这首改变姜育恒命运的《再回首》，对原唱苏芮而言只是首冷门弃曲。
因为她一向不是这种风格。
嗓音高亢的苏芮是难得的女性摇滚力量，给当时的华语乐坛带来了新锐的听感。
听听她其他代表作就知道了：《一样的月光》《酒干倘卖无》，敢问谁不是听着这些歌长大的？
由此足见，苏芮虽然极其低调，但实力如同乐坛扫地僧，堪称无冕天后。
她的歌如此深刻地参与了一代人的青春期，也一样见证了华语乐坛的青春期。
当然，苏芮版的《再回首》本身就别有味道。
姜育恒声线深情、忧郁绵长；苏芮嗓音嘹亮、豁达洒脱，可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。
印象中当年的乐坛流行同一首歌发行国粤双语版，Beyond、王菲、陈奕迅都是典型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《再回首》也有几乎同期发行的粤语版。
这首《凭着爱》，先后被陈百强、林子祥、叶倩文、卢冠廷等乐坛大佬翻唱。
《凭着爱》泣诉着爱情的不堪回首，而《再回首》传达着梦醒后重新前行的淡然；
一样的韵律，表达的却是不同的情感。
对了，这两首歌的作曲就是卢冠廷，他的《一生所爱》相信大家都听过。
不仅旋律经典，还荟萃群英，《再回首》引起的余震，放在今天的乐坛已是难以想象的程度。
可见打动人心是真的，用百听不厌形容《再回首》也并不过分。
记得之前看到过一个猜想：如果春晚结尾不唱《难忘今宵》，还能唱什么？
如今我心里有了一个答案：《再回首》就可以打这个擂台。
往往因为经得起演绎、耐得住听，好歌方能成为老歌。
在华语好歌的标准里，除了旋律，必不可缺的就是意蕴深刻的歌词。
好的词往往流传着无数说得通的解读，能代入任何一种心境。
比如《开到荼靡》中的“一个一个偶像都不过如此，沉迷过的偶像都会消失”，可以解读为虚无主义，也能代入对世间客观规律的理解。
再如《郊眠寺》里的“西郊有密林，助君出重围”，可以理解成绝望中的出路，或是精神上避难的桃花源。
这是语言的力量，也是音乐的力量。
但《再回首》这首一样因歌词封神的老歌，唱的到底是什么?
为什么走出金曲时代以后，依旧能打动如今对一切内涵和解读都失去耐心的我们？
直到如今，我才慢慢品出来《再回首》复杂的情绪：聚散终有时，而孤独最长久。
春节将至，相信这种复杂的情绪能打动每一个中国人。
毕竟在人生孤独的常态里，每一次相聚都不过是一场清醒梦。
作为一首一年内拿下辛爽、王家卫两位导演的OST，《再回首》一点都不简单。
它的动人之处，也在于跨越三十多年，至今仍能让不同年龄段的听众魂牵梦萦。
《漫长的季节》中“哑巴”的饰演者蒋奇明，曾在高中晚会演唱《再回首》
剧里一句台词都没有的他，唱功居然意料之外不错，小小年纪却将这首需要阅历的老歌演绎得十分出色。
也许他也没想到，未来的自己会与这首歌产生宿命般的联系，也没预料到自己意外地红了。
再唱起这首歌，他会想起高中那一天的舞台吗?
图片来源：bilibili@分镜掌心, 蒋奇明唱“再回首” | 南宁三中2011届高三专场音乐会
《繁花》收官后，我还刷到了胡歌和唐嫣合作《再回首》的舞台。
当初知道他们要出演《繁花》，我十分欣喜: 《仙剑三》里的景天紫萱居然再度合体，还有对手戏了！
可惜印象里国内最优秀的武侠群像戏，2009年以后再无来者。
如今再度搭戏，二人又会是什么心情？
图片来源：bilibili@胡歌先生i，胡歌唐嫣跨年晚会唱《再回首》好听啊
不过更打动我的，是一则中戏87班聚会的视频。
视频中我们无比熟悉的一众老戏骨，在酒桌边合唱的正是《再回首》。
离开荧慕和镜头的他们，也是会把酒作乐、会依依不舍的普通人。
如今的这群同窗，有知名有无名，有当红有淡出，但仍旧在自己的道路上坚持着。
名为再回首的惆怅情绪，层层剥开却都是朝前看的坚决。
图片来源：bilibili@追风逐日J, 【中戏87班】三十周年主题班会男生合唱《再回首》
回到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: 为什么华语乐坛已经更新换代这么多年，我们依然爱听老歌?
当年无需AI生成的歌词首首都有诗的质地，当年苦出身的歌手也更有血有肉。
老歌带来的情绪都足够体己，关于它们的感受既是私人记忆，也是时代回响。
并非如今的新事物一无是处，只是我们再也回不到自己正当年的那个“新时代”。
我想起黎明张曼玉主演的那部《甜蜜蜜》，分别已久的男女主重逢在1995年的香港街头。
那一天邓丽君猝然离世，也是他们分手多年，街头上的一瞥伴随着邓丽君离世的新闻，令人百感交集。
图片来源：bilibili@非铁金属,电影《甜蜜蜜》1996 结尾片段
时隔多年，他们都已成为理想中的自己。
曾经共同唱过的《甜蜜蜜》在结尾回响起来，只是好景不长在，曲终人已散。
眷恋老歌的我们何尝不是如此？
娓娓道来的金曲中浮现的，是当年那个赤诚简单的自己，和当初的自己一样朝气蓬勃的年代，还有回不来的时光。
时过境迁，又一次听起这曲30多年前的《再回首》，方知平平淡淡反反复复才是真。
但如何怀恋不舍过去的种种，我们最终都得向前看。
再回首恍然如梦，再回首我心依旧……
听完这首歌，回头再看一眼，就继续往前走吧。
封面图来源：微博@果酱音乐
头图来源：豆瓣
